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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琅琊榜】【蔺靖】短歌行(一发完)

又名 大梁皇家发廊的故事【不

说明:错误都是我的,他们都不是我的。蔺靖小说本《昔别春风起》预售地址 / 章节合集

警告:属于想写一个梗结果脑洞发散爆了字数的灵魂摸鱼。后半段不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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短歌行


雪是入夜的时候开始下的,片刻之间便大如鹅毛,却不见风起,雪片直直地积压下来,像是要淹了天地。大梁军的大纛肃立在寒冷得仿佛一敲即碎的夜幕之中,戍夜的营火幢幢地燃烧着,冰霜结在士兵的甲胄和眉睫上。

金柝响了一轮,萧景琰已经在议事帐里走了三十七个来回。

蜡烛斑斑驳驳地照着,冷意冻住了烛泪。这一夜里大梁的皇帝身披甲衣,臂抱头盔,走动之间铠甲层叠刮擦,满室金铁之声。帐下侍立的亲兵微微抬头看一看,只看见皇帝正红色束发带的两角垂落在背心,随他急躁的脚步起伏飘动。

萧景琰就这样走了大半夜。几个参将与医官间或想劝一劝,还未能开口,被皇帝瞪了一回,知晓劝无可劝,便又把话咽回了肚子里。

战报是天明之前到的。彼时大雪已停了,无风的天气,帅旗被雪打湿,冻在了后半夜彻骨的凉意里,僵僵地垂着,一眼望去像是时间都静止了。远道而来的驿马颈下结满汗霜,积雪吞没了蹄声,马匹一直跑到梁营里铲清了冰雪的主道上,惊雷般的马蹄才炸响在夜色里。

主帐的帘幕被萧景琰一把掀开。天明前刀子般的冷意扑在皇帝的面颊上,传报的军士也是提着一口气,接连不断地高喊着“报”字,一直催马到皇帝的军帐之前,方才滚鞍下马,从护心甲后摸出军报,跪地呈上。

“四百里加急报陛下——大捷!”

标志着捷报的朱色信封交到萧景琰手上,还带着报信军士的体温。帐外光线微弱,萧景琰一面拆开战报,一面向帐内走去。驿报简短,不足百字,他快走了六步,已经阅完。

自白日起提了快要五个时辰的心终于落了回去,大梁皇帝将战报攥在手心,觉得眼睛似乎微微花了一下。

“右先锋大捷,彭城已定——传令,升帐。”

然而话音未落,萧景琰只觉得肋底有个位置迅疾而剧烈地疼痛起来。他的视线又模糊了一下——这次的确不是错觉——接着,天地就调了方位。

在旁人眼中,大梁的皇帝,金陵城的新君——正对着他的布阵图,一头栽了下去。

 

从萧景琰一头栽倒那日算起,过了三日,蔺晨才到了梁帝的新营。

琅琊阁的少阁主原本把时日算得准,却没想到战场形势瞬息万变,那日里前一个时辰萧景琰弃了辎重,偕三千轻骑北上追敌,后一个时辰蔺晨到了留守的大梁主帐,迎接他的只有空荡荡的马厩。

当夜就有消息传来,说萧景琰突进过速,中了敌军的反扑之计,大军陷入苦战。再到天明,又有捷报到驿,报陛下大胜,纵入五十余里逐敌残部。蔺晨在帐下听着,突然问是不是陛下口谕,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后又厚着脸皮问:“陛下就没说别的啦?”传谕的是个年轻军士,看了蔺晨半天,看他一身白衣、一脸严肃的模样,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,憋得脸都红了,想了半天,四下望了望,最后低声嘟囔着:“陛下没说,是列副将说:若是有个江湖郎中到了主帐,就叫他不要乱跑。”

蔺晨众目之下向那名军士装模作样地施了一礼:“得令。”

又过了一日,换作御前亲兵百里加急秘传军报,说是皇帝伤了,请蔺少阁主去看看。营里给他备下了两匹快马,蔺晨却不着急,只身挽缰上马,带了侍从,说这一带战事方平,不如就一路慢些走,多看看山水。引路的亲兵听了,眼睛快要脱窗,蔺晨看着他不好意思发作的模样,只是发笑:“你很急么?”

“陛下有伤在身,又请先生过去,先生不急么?”

“你且算算陛下这几日的路程——轻骑一日一夜能行三百余里,还要作战,陛下纵然是人中之龙,也不是铁铸的,与其说是伤了,不如说是累倒了。你让陛下缓两日,我到了,他才不嫌我聒噪。”

亲兵还怔怔地看他,蔺晨广袖一挥,提缰催马道:“走了!”

这一走,纵马疾驰只需四个时辰的路程就走了一日有余。蔺晨到达大梁皇帝的驻跸时已经入夜,全营正开灶造饭,炊烟与火光给冰凉的夜色刷上了一层金属色的暖意。蔺晨遥遥地看见皇帝居中的大帐中透出些明亮的烛光,在黑夜里犹如一团温柔而模糊的光晕。他向那个方向过去,也不等戍卫的亲兵通报,就要搬开压着帐帘避风的木条和石块——侍卫还从未见过这样莫名其妙就要御前不敬的人物,本要拔刀大喝,一旁的校尉硬生生把他们的刀给按住了。

蔺晨向那名校尉笑道“有劳”,掀开了帘幕,矮身走进了萧景琰的大帐。

帐子正中有个半明半灭的火盆,萧景琰穿着寻常的衣服,虚掩着衣襟,正在榻上看书。蔺晨走进来,他不过是抬头看了一眼,又把眼睛落回书页上。侍从给蔺晨置下坐具,奉上茶,蔺晨顺势就说:“都下去吧,都下去吧。我和陛下说说话。”

所有侍从、将卫一齐去看萧景琰,蔺晨也眼巴巴地瞧他。半晌萧景琰终于轻咳了一声:“都下去吧。”

旁人离去了,萧景琰也不说话,眼睛一直盯着手里的书。蔺晨掐着时间想看他是不是当真读得进去,没想到萧景琰真的是字字阅过,阅毕翻页,引得蔺晨一人在边上坐着无趣,东瞧瞧西望望,茶凉了又自己续上,最后歪坐身体,抻长脖子去看萧景琰手里的书。

萧景琰“啪”的把书放下了。

“你很闲么?”

“陛下召我来的,我怎敢闲?”

“我何时……”

萧景琰闭住了嘴。他大抵有一点模糊的印象,自己昏昏沉沉的时候有不知是谁问他要不要找蔺少阁主来看看,他不记得他当时答了什么——记得也没什么用,他半昏半睡了近两日,蔺晨人已经在这里了。

蔺晨看他不说话,害怕他彻底不说话了,又看他坐姿有些别扭,就及时岔开了话题:“听说陛下伤了,伤在哪里?”

“左肋下。”

“严重么?

“中了一枚流矢,好在箭势力竭,甲胄阻拦住了,未曾伤及脏器。”

“我再给陛下看看。”蔺晨说着,就去捉萧景琰的手。

萧景琰猛地把手抽开了,一时间动作过大,扯到了伤口,兀自屏息,皱了好一阵眉。

蔺晨不紧不慢地把手笼回袖子里,知道今天大抵是切不了脉,好在医者要望闻问切,他最后一条做不到,前三条还是能办好的。

“听说陛下还发了烧?”

“你从何得知的?”

“我猜的,江湖郎中也得先是个能看病的郎中。陛下还烧着么?”

萧景琰不言语,蔺晨就盯着他,一直盯到他自己伸手,草草摸了摸额头:“不烧了。”

蔺晨便笑,说:“陛下行军重速,过于突进,马都要跑死了,人岂能无事。好在陛下底子好,箭伤事小,发烧能退,是好事。”

萧景琰只是把书捡起来继续看,断了蔺晨看他的视线。矮几上一灯如豆,照得他的脸孔光暗分明。蔺晨一直把头扭到看清那是本《伽蓝记》,萧景琰也不去理睬。

蔺晨望着萧景琰的脸色。皇帝也算是在病愈期间,眼底有阴影,唇色浅淡,面上也没什么血色,但终究没有坏到不让人放心的程度。蔺晨上上下下把萧景琰看了个遍,萧景琰还是不理他,他就不耐寂寞地搓了搓手:“我给陛下洗发。”

“……什么?”

这次蔺晨不等萧景琰有更多的反应,起身掀开帐帘就跑了出去。萧景琰把书扣在案几上,想他的亲军军纪严明,哪怕是一个琅琊阁少阁主也不能由着胡闹,却忘了蔺晨是一个江湖人,大营里军律位份再严明,除了皇帝自己也没人能真正节制了他。

然后蔺晨就真的拎着热水回来了。

萧景琰的卧榻不大,但支得很高。蔺晨向榻沿下摆了个胡床,把铜盆搁上去,向盆里注了水,袖子挽起来,露出修长结实的小臂,手搅着盆里的水,小半刻后说:“好了,陛下请吧。”

“我允你了么?”萧景琰的眉毛挑起来。

蔺晨向盆里甩了甩指间的水珠,眉毛也挑起来:“陛下不允我么?天气冷,水可要凉了。”

萧景琰清晰地叹了口气,背向着蔺晨躺平了,手搭在上腹。蔺晨去拆他的金冠,抽下发簪时萧景琰下意识想要闪躲,蔺晨又把他给按住了。

萧景琰深深吸了一口,手指捏着前襟,被蔺晨看得分明。

“多日未曾洗过了,有劳。”

蔺晨不答,只是慢慢解着皇帝的发髻。萧景琰的头发盘结着,散开来的时候蔺晨能闻到许多军营独有的气味:有一点土腥气,一点战马皮毛的气息,一点干涩的硝味,还有汗水浸过的味道。

“铠甲生虮虱,白骨露于野——我没上过战场,倒有幸读过书。陛下要是日日焚香沐浴,闻起来和我一样好,那才是大梁家国不幸。”

“……谁说你闻起来很好。”

“我这般体恤陛下,陛下都不夸我么?”

“……”

萧景琰的发尾编得很紧,尾端用金线束着,蔺晨单手解不开,索性就用小刀挑开。萧景琰的头发散下来,蔺晨一手托着他的后脑,一手把打了弯的发尾浸在水中,这才发现萧景琰的头发比自己的要厚且长。

“平日里都是谁给陛下束发?”

“怎么?”

“陛下头发长,不易束。”

“一次束紧些,多日都不用拆了。”

蔺晨掬起水,轻轻浇过萧景琰的额头,又护住他的耳廓,不让水流淌进去,直到把萧景琰的额发都浸湿了,才带着一点无奈的笑意说:“陛下还是当年的心性。”

萧景琰只四下望了望,说:“怎么取了那么多皂角?”

“我向随军司马讲我要给陛下洗衣服,他便给我了我这些,都是新熬好的。”

蔺晨说着,将漆盒里的皂角水用手指沾起,一点一点缓缓揉进萧景琰的头发里。他坐在萧景琰背后,萧景琰瞧不见他,就翻了个让自己都有点发晕的白眼:“那你把我帐下十几个军士的袍服都洗了吧。”

琅琊阁的少阁主只低笑了两声:“陛下舍不得。”

萧景琰闭起了眼睛,又不理他。

蔺晨不紧不慢地给萧景琰洗着头发。他洗得很细致,先大致清洗了一遍,又从头皮到发尾仔细地洗过了,最后按摩起萧景琰头顶的穴位来。水温暖烫,蔺晨的十指又有力,萧景琰本就闭着眼睛,不知不觉就坠进了困意里。蔺晨听到他呼吸渐渐平稳,知道他睡着了,嘴唇凑向萧景琰的额头,却不想萧景琰突然又醒了,一睁眼便撞上蔺晨的目光。

“洗好了,陛下起来吧。”蔺晨轻声说着,气息喷在萧景琰的额头上。

他托着萧景琰的肩背,把人扶起来,取了布帛绞干他发间的水,然后缓缓给他梳着。萧景琰的头发是年轻而丰密的一大把,本来束发日久,就有些打结,方才蔺晨洗的时候不免又揉搓了一顿,有时候一梳而不到底,再梳发现纠缠得紧,蔺晨就撇下梳子,用手指将他的发尾细细分开。蔺晨梳了好一阵,后来就在指尖绕着萧景琰的头发玩,萧景琰本背对着他,终于觉察出有些不对来,一回头发现自己的发梢绕在蔺晨的指节上,蔺晨一脸无辜地笑得像只狐狸。

“休要胡闹。”

“我是仰慕陛下头发生得好。”

萧景琰还想说什么,只见蔺晨的目光突然聚焦在他背上一处,进而头皮一痛,蔺晨指间捻着跟发丝,随手向榻下一丢——“陛下生了根白发。”

“你若好好找一找,说不定还有很多。”

蔺晨不想答,但萧景琰这回望着他,目光如炬,他盯着帐子顶上的大梁半晌,顾左右而言他:“陛下该换药了,我去喊医官来。”

医官一传即到,上药的时候蔺晨还在一旁指手画脚,包扎的时候忍不住自己动手,扎牢了绷带,又在末端系了个盘花。医官在一旁看着,想笑却又不敢笑,萧景琰只挥手让他退下,自己起身,径自把那个盘花给拆了。

大梁的帝王跪坐着,没有披衣,肩膀宽阔而背脊笔直,微微低头之时头发滑落身前,发尾能垂到腰际。他的脸上常年有一种坚韧而深刻的神情,蔺晨向榻上一坐,萧景琰猛地抬头看他:“你做什么?”然而烛光把皇帝的轮廓软化了,鬓边乌黑的发丝散下来,光影把他的神色涂上一层几近不真的柔和。

“陛下有伤,我不非礼陛下。”

蔺晨说着,把萧景琰的里衣重新披到他肩头。他们两人挨得足够近,蔺晨深深看了萧景琰一眼,说:“陛下不如给我唱首歌吧。”

“说你思绪跳脱,你还当真了。”

蔺晨向后退了退,萧景琰捂着左肋躺下了,眼睛还盯着他。蔺晨把榻上的狐裘拉到萧景琰胸口:“我给陛下洗了头发,陛下不妨给我唱一曲以为报?”

“你几时见我唱过歌?”

“陛下又几时见我给人洗过头发?”

萧景琰把头转到另一边去了。蔺晨还不困,自顾自倚着矮几,看萧景琰原本扣在案上的那本《伽蓝记》。一会儿萧景琰把头转回来,蔺晨听到发丝摩擦的窸窣声响,缓缓从书底下露出了眼睛。

“故人去了,陛下就不怎么和我讲话。”

“故人去了,你便也不想去金陵。”

“陛下心里是有个结。我能梳开陛下的头发,但结不了陛下的心结。”

“我的结不是你的结么?”

“道不同,心结自然不同。我徒念故人罢了,而陛下治国,所思所忧的必定比我多。”

“那你愿去金陵么?”

蔺晨还未回答,萧景琰就接着说:“你不愿。”

“陛下想当哪种帝王?”

“哪种最难?”

“好帝王。”

“我若想当这种呢?”

“陛下不能够。陛下不是这块材料。况且陛下不愿做又必须做的事,我本就不不需做的。”

萧景琰也不恼怒,只淡淡地嗤笑了一声。

“人说路走得远了,最容易失却初心。陛下不同,陛下初心已了,然而能彻解心结的人或离或去,路却还远。”

“你想说什么?”

“我问陛下一句,陛下当真愿意从这里再回金陵么?”

萧景琰反问他:“焉能不回?”

“所以陛下是明白的。”

他们沉默下去。萧景琰的发尾散在榻上,蔺晨勾了一缕来玩,在指节上绕来绕去,突然听萧景琰低声吟唱道:“万里赴戎机,关山度若飞,朔气传金柝,寒光照铁衣。将军百战死,壮士十年归,归来见……!”

然而蔺晨一把捂住了他的嘴,萧景琰闷哼了一声,蔺晨僵了僵,才把他放开了。

“陛下唱这个,我听了心里不好受。我给陛下唱吧。”

萧景琰尚未说出“不必”,蔺晨已经在他身边好整以暇地躺下了,还隔着狐裘拍了拍他的手臂,舔了舔嘴唇就唱起来。

“春林花多媚,春鸟意多哀,春风复多情,吹尔罗裳开。娉婷扬袖舞,婀娜曲身轻,照灼兰光在,容冶春风生。昔别春风起,今还夏云浮。路遥日月促,非是我淹留。”

蔺晨一边装模作样地唱着,一边斜眼去瞧萧景琰,只瞧见他闭起了眼睛,又蹙着眉。他在皇帝的脸上看到一种意料之内的深隐与脆弱,但也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。萧景琰的一缕头发就在他耳边,蔺晨轻手轻脚地把那缕头发拉起来,又从自己鬓边拉出来一缕,悄悄地编在了一处。

“开窗秋月光,灭烛解罗裳,合笑帷幌里,举体兰蕙香。金风扇素节,玉露凝成霜,登高去来雁,惆怅客心伤。秋风入窗里,罗帐起飘飏,仰头看明月,寄情千里光。”

“夜半冒霜来,见我辄怨唱,怀冰暗中倚,已寒不蒙亮。果欲结金兰,但看松柏林,经霜不堕地,岁寒无异心。渊冰厚三尺,素雪覆千里,我心如松柏,君情复何似?”

两缕头发结了一缕细细的辫子,垂陈在他们中央。蜡烛燃尽欲灭,蔺晨借着帐子里最后一丝微光去看他,发现萧景琰眉心还蹙着,人却已经睡着了。

 

to be continue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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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洗头梗和唱歌别有用心梗都是旧梗,全是灵魂摸鱼的炒冷饭orz

*萧景琰唱的是《木兰辞》,蔺晨唱的是《子夜四时歌》,都是乐府。

*关于时间线,大概是林殊死了(如果剧里没死那就算原著的锅好了),这两个人经年未见,然后又见到了。如果当初有一点事或许多事,现在也变得很……复杂?【望天

*整篇文的人物称呼,蔺晨叫萧景琰“陛下”,但自称是“我”,萧景琰通篇没叫蔺晨名字,但自称也是“我”。算是我的一点私心,也算我对两个人关系的私设。

*本来有一段和原作谈逻辑的,但是我想我为什么要和原作谈逻辑呢……于是删掉啦【我也逃跑啦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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